文/艾明
        
        一

冲，冲，冲！一切都打开了，每一个方向都是方向，每一个目标都是目标。

天气，泄露了闪电，天空，在淋漓中浩荡。

从一声撕裂的哭喊开始，冰，不断释放自己，融入咆哮，融入酣畅。

说出火焰，说出爆发，说出疼痛，说出幸福，季节的语言愈发饱满。

一切的跌倒和跃起，都是欲望的挥霍。

赶着趟儿，一片厚实穿上另一片厚实。

梦想呵，叩开了天堂的笑容。

二

桃花，俘虏了践约的风，一点点，一款款，一团团，瘦无数的目光。

只笑一笑，梅花就闪了腰，一瞬间，达成与季节的和解。

风姿宁静，睫毛妖娆，梨花的剧情，被山野尽数收藏。

杜鹃呢，有着非凡的坚决，大面积咯血后，为自己写下华美的悼词。

还有，一夜之间，山茶炸开了内心的火红，像血液，猛然找到了奔放的伤口。

景象如此丰腴，也许无关风月，也许最关风月，不醉不行，醉了正好。

于是，缤纷抱着缤纷，花儿排着花儿，宛如一群群、一簇簇听歌的耳朵。

三

蛙的鼓动不断汹涌，把雨帘捣得七零八落。

即使在月夜，在万木蓬勃的呼吸里，每一串蛙，也要把渴望的痛，抬到最高的高处。

阳光对季节的贿赂走向频繁，而烟和云，总是摊开湿漉漉的规划，一阵阵作乱风景，然后，又一阵阵去修正。

因为滋和润，因为洗和濯，时令的肺腑，灌满呢喃，还有娇柔和婉转。

四

光在加油、加密、加速，洗着天地的忧郁和苍茫。

山们，一天天褪去冷峻，青春的味道升起来，再升起来。

岩石变得容光焕发，芳草随风挤眼，蘑菇，恨不得扯断自己的腿。

每一棵树都抖落了风尘，每一根枝条都浑身高亢，每一束绿芽都炸开新词，如此逸兴横飞，如此鲜亮精致，如此语气从容，那一坡、那一坳、那一川的美文一气呵成。

呵，步入山中，每一脚的爽心，特别温暖、具体、实在。

五

不想繁华，不图富贵，田野敞开丰润，忙着受孕。

紫云英很懂风情，在犁的行进中纷纷匍匐；油菜花的抒情毫无顾忌，像颠花轿的吹鼓手。

阳光呢，泛滥成水，水，噙住阳光，于是，温柔统治了全部，我们的腰肢细软，我们的面颊清凉。

看，起秧了，郎在唱，妹在唱，歌子撵着白鹭的翅膀。

大的事儿，细的事儿，此时都叫情事，好多话儿溅到心坎，有如喃喃的芳香，抵达唇。

六

大雁一边抬高山峦，一边渲染旷芜，它的叫声疏朗，有丝丝怯乱，像清风摇出的叹息。

从东到西，从西到东，布谷那么近，又那么远，它的吟诵明亮着、颤抖着，如一行孤独的绝句。

只有燕子开满原野，它们彼此放逐，辩论着季节的丰富，同时，清点许多疼痛的细节。

是的，欢喜太欢了，快乐太快了，彼此，鸟儿们心有灵犀，一见开怀，再见倾心。

七

村庄总是憨着，青瓦牵住青瓦，倚着屋脊的思考。

远方，葱茏阵阵围剿浅薄，春联落寞起来，脸色沉向赭红。

坪里，被日光簇拥，母鸡领着雏儿四处招摇，世界在千里之外。

菜地的旋律闪烁在东头，蔬菜们相处如一，排出团队的秩序。

每一寸空间意犹未尽，突然，墙角的苔藓宣告返青，顿时，后山里，一些果子被幽深收藏。

八

日子渐进茂密和浓郁，但是，风，还在继续把衣解开。

越是葳蕤，就越是躁动，越是揪心，越是疯狂。

不如睡去，但千万不能做梦，哪怕做一回，兴许，就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醒来。